疫情居家,閑來無事,把簇擁于一整盆的蘭花草分根分盆,眼前頓時呈現出當年繪畫老師教畫蘭草的畫面,一筆長,二筆短,三筆交鳳眼。也就三五片似醉非醉的葉片,如同長袖善舞的“飛天”,讓擁擠扎堆的蘭草婀娜多姿,一幅蕙質蘭心的少婦模樣。
蘭花花色淡雅,從容而不張揚,甚至不需要過多的關注照會,你都不會注意她居然已經開花。她只是靜立一隅,安靜地抽芯吐蕊,在屬于她的狹小的生長空間里,散發出干凈而獨特的芬芳。
有春如怡,帶來生機。其他花卉,賞她,你只需一個器官——眼睛,就足以夠用,就能看見姹紫嫣紅、嬌艷欲滴,她們肆意怒放,充斥眼眸,個個如同參加晚宴盛裝出行的貴婦。可是蘭花,卻讓你在一瞬間看到她的嬌羞隱忍,還讓你嗅到陣陣沁人心脾的幽香,甚至讓你情不自禁心生憐惜,用手去輕撫她柔弱的腰身。你甚至會浮想翩翩,這是草,還是花?她又是幾時來的,幾時發了芽,幾時生了根,幾時抽的芯,又幾時吐了蕊?蘭花,只屬于安靜。她不聲不響,只是在屬于她的花期里,無聲無息的開放,無聲無息地帶來生機和希望。
朋友問我,蘭花花色樸素,葉片低垂,多不受待見,養在家里了無蓬蓽生輝之氣,為何養蘭花的人還很多?我說花色之嬌媚者,多不甚香,瓣之千層者,多不結實。蘭花對環境不挑剔,戶外室內均可,對土質不嚴苛,南酸北堿均受,文人雅士皆愛。蘭草無需抱團成片瘋長,無需外力輔助支撐,無需借力攀枝爬蔓,只是孤獨的一叢,幾苗,甚至獨苗,都能自由恣意任性成活,蘭花是活在自己世界里的特立獨行的花草,就如同人一樣,素花無下品,良人有高節。
“蘭草已成行,山中意味長。堅貞還自抱,何事斗群芳。”鄭板橋先生早有名句如是——不知道它們什么時候來到,更不會在它們離去時去做挽留。蘭花獨自生長,綻放于世間塵囂之外。草木一秋,但是來年還會生生不息,花期不誤。我們人呢,也就短暫的幾十個春秋而已,我們像蘭花一樣安靜地開放,最后都是沉默地退出,給別人留出空間,也給自己留下余地。來于塵土,歸于星辰。我們殊途同歸,但我們都有屬于自己的花期。
春風有約,花期不誤。歲歲如此,永不相負。
□王新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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